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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五章:重逢

第二十五章:重逢

“轰隆——”

本就废弃的大厅,被这两次爆炸彻底炸毁。

弥散的烟雾中,朱貂幸挂带着衣角上的火星,即刻提刀冲出来。

“呵。”

这丫头片子,勇气倒是可嘉。

她有想过,为什么我们这一次交锋,看似普通的两刀会造成如此大的爆炸吗?

超常力量和超常力量的关系有三种,除了同类相通之外,有相异相容和近亲相斥,但这里的“相容”和“相斥”不是常识中所理解的那个意思。

如果是相斥,那就意味着两种力量之间像是油和水一样天然地不浸润,即使塞到同一个容器里也仍旧泾渭分明,最后仍然免不了分道扬镳。而如果是相容……

那其实并不意味着真正的和平共处。

那实际上意味着的是,两种力量能够发生反应,形成温和的过渡带,通过这种中间地带充当黏合剂,来让两种力量连续共存的同时保持界限。

那么更进一步来说,如果两种力量的交互足够充分,以至于这种“中间地带”来不及形成隔离呢?

结果就是完完全全的炸药包了。

本来爆炸这种东西,是不分敌我的,只不过可惜的是,尽管同样是近战,我比朱貂幸的作战半径稍稍长那么一点。

名为“竹观”的长刀,曳着青金色的鬼火横扫而来,看着仿佛一扇满开的屏风。

这攻击的覆盖面积极大,只可惜现在周围的空间比它更开阔。

我瞬步退至大厅之外,荒芜的街道中央,扬起链条和银镰,刻意将刀中的狐火扰动成表面积极大的噪面状,对着朱貂幸的方向再连砸数刀。

“轰、轰——哗啦啦啦——”

砖石和金属垮塌下来,朱貂幸仍是疾冲过来,她仍然没有受到决定性的伤害,敌意也丝毫没有减弱,唯独神色变得更厌烦起来。不过我可不管她耐烦不耐烦,我只知道现在我毫发无损,而她的发型被砸乱了,衣服上也有损伤。

我甩起镰刀,朝着朱貂幸再落一击。

不过这次朱貂幸耍了个诈,后撤半步忽然停刀,来了个延迟斩。

我的这一下引爆打空了,不过这也没有大碍,她的延迟斩也给了我充分的空间去闪躲——当她的这一刀砍来时,我轻盈地跳上灯箱将其躲开。

朱貂幸凶狠地追击上来,以“斩”的动作,将广告灯箱“砸”成碎片,而后追着我的踪迹,击碎路灯、砸烂货车、将路旁建筑一整个露出来的阳台齐齐切下。

我则一边用不稳定的狐火威胁她的走位,一边专注地躲闪,等待她显出疲态的瞬间。

当然了,在那个瞬间到来之前……

“……嗯……”

我察觉到我被瞄准了。

一直暴露在室外,早该来了。

虽然我的直觉不足以告诉我那个东西来自何方,但我对此也早有准备。

“呵。”

与镰刀上故意不稳定化的狐火相反,我从血脉中抽取出另一部分力量,仿照术式结界的方法,整理成足够稳定的结界。

在最初和朱貂幸交手的时候,尽管过于紧张误判了她的妖力属性,但那个时候我就已经猜到她的攻击和定点爆炸根本不是同一个来源,后来得知她有一个“要送生日礼物的朋友”,就更加强了这个猜测。

到了这一刻,这个猜测已经板上钉钉了。

我保持着全神贯注的状态,同时紧盯着朱貂幸的动向与周围迫近的威胁,刚刚好在最后一刻,感受到了那股力量的来源,将准备好的结界张开。

“——”

啊?

我没能预料到的事情发生了。

我的眼前一片空白,与此同时的是灌满耳廓的爆炸声。

“轰隆隆——!!!!”

“砰——”

背部重击地面。

手臂砸上瓦砾,头部磕碰钢铁,弹跳,翻滚……

我竟然直接被炸飞了!?

“呜…!”

失控的视野中,我勉勉强强捕捉到青金色的火焰划开夜空,但是招架……鬼族的力量远远凌驾于我之上,我现在这样子就算招架了也没法妥善化解!

“哈……哈啊……”

深吸一口气,我的身体仍在失控旋转,我在翻滚着的视野的一角捕捉到一个还算不起眼的死拐角,默念瞬步转移进去,暂时逃开了朱貂幸的攻击范围。

瞬步并不能解决我的身体被炸成陀螺的问题,逃进小巷的同时,我的身体继续翻滚了五十多米才算停止。和朱貂幸拉开了距离倒是确实,不过代价是砸翻了两个垃圾箱,狐狸耳朵上一边挂了一个香蕉皮。

噪音也足以让朱貂幸找到我的动向,当我稳住中心再次恢复架势时,朱貂幸已经提着竹观追进来了。

“……”

我的身体上被砸和割出了许多血痕,现在倒显然是我比朱貂幸更狼狈了。

但是现在,真正的、最麻烦的,显然不止是朱貂幸。

“呼,哈……呼……”

五十米的距离,对于朱貂幸来说不到半秒,而在这半秒之内,另一个威胁来得比竹观更快。

能量的波动自天际而来,和刚才的来源完全不是同一个方向。

这个家伙!比最开始炸我的时候精明得多,知道我有能力逆推她的坐标,在转移位置!

我不敢再用自在式硬接那种攻击,向后狠逃一步躲开。

能量的投射落在小巷中,再次发生爆炸,令人意外的是,这一炸竟然比刚才炸飞我的攻击威力小得多。

这反而真正地让我恐惧起来了。

“轰、轰、轰隆——”

爆炸性的投射在我身边接连落下,朱貂幸也操着竹观挥砍过来,我不敢再轻易迎击,使用瞬步匆忙逃窜。

“那个家伙……”

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,小巷不安全,楼梯间不安全,闭锁的超市不安全,交错的废弃私塾走廊还是不安全……

即使能够暂时摆脱那位“亲眷”的攻击,朱貂幸的嗅觉也死死咬着我;而即使能靠技巧甩开朱貂幸的追踪,这块区域说复杂也复杂,实际上也远没有那么错综混乱,这个过程里我总会再次暴露在开阔空间,那个时候就又被另一方发现了!

所谓的“亲眷”就是这么麻烦的东西!

通过血脉相连,所以可以互相感受信息,虽然绝大部分亲眷的血脉紧密度远远达不到心有灵犀、互传语言的能力,但在瞬息万变的战斗中已经够用了。

那个家伙……是个妖怪行家。

她看懂了我对付朱貂幸的手法,在用同样的招式对付我。

狐火以阴妖力为主,因此不稳定的狐火可以引爆朱貂幸的鬼火,那么反过来的道理也是一模一样:不稳定的鬼火可以引爆我的狐火。

我之所以敢用这个方法对付朱貂幸,主要也就是欺负链镰的攻击距离比大太刀更长,可是不管有多长,我的镰刀始终是近战武器,遇到那种连来源都不知道的,远程打击……吃亏的只能是我!

“……可恶!……”

现在这事态真不是我一个人能应付得了的了。

但是,此时此刻,再要我叫百灵,我反而又因为另一个原因不敢叫了,如果我没猜错的话,现在我在面对的其实是……

“……”

仓皇逃窜中,我终于想到了一个可能还凑合的方法。

在逃窜的过程中,我努力留意着这片区域,那些比较适合居高临下观察的建筑,想方设法一边躲闪,一边调整我和朱貂幸的相对位置,终于,让那种能量投射,从和朱貂幸基本一致的方向而来。

在这一瞬间,我从血脉中抽出怨瘴气,构成虚肢挡向远处的攻击,与此同时用妖力制作成结界,形成对我自己的第二道保护。

远处的攻击将我的虚肢引爆了。

痛觉传达到我的体内,竟一下子让我痛得呲牙,一下子挥霍掉这么多怨瘴气,以至于之后还要花很长时间,才能让这部分血脉的深度被重新填满,这也确实足以让我心疼一阵。

不过达成的效果是在预期之内的。

这一炸的威力比普通的投射要大得多,却仍然远远不如将我的狐火引爆的那一次,究其原因,是因为怨瘴气虽然是阴妖力,但其实是属于只比生命力复杂一点点,层次非常原始的妖力,论和阳妖力的反应威力,自然要小得多。

我从这次爆炸中护住了自己,相对应地,朱貂幸虽然同样没被炸伤,却一来被炸失了重心,二来被我俩之间的这一炸搞懵了。

不过,我现在的目的已经不是教训朱貂幸了。

“嘶……”

说实话,我不明白。

“……为什么……为什么啊……”

我自言自语地回忆着,怀疑着,心中翻滚起不可名状的诡异情感。

我无法理解正在发生着的这一切。

答案到底是什么?在我没能赶上、没能做出正确的选择、没能挽回和拯救的那个时间空挡里,到底发生了什么!?

“……只有亲口问一问,才知道了!!!”

我想着能量“射”来的方向狂跳过去。

那个方向的距离大约三千米,只要被我抓住像现在这样的,摆脱朱貂幸的脱身之机,三个瞬步就很容易刚好冲过去。

以那里为据点的人逃不掉,即使来得及,这个方向的视野太空旷,也根本不用担心追不上!

朱貂幸大惊失色,追着我的身影奔跳过来,但她的速度比不上我,这么做已经来不及了。

第二个瞬步结束时,我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,顺着勾爪逃向附近的另一座高楼——是正确的决定,毕竟我只能连续使用三次瞬步。但勾爪也只不过是拖延时间而已。

我向建筑的外墙抛出链镰,勾住凸起结构,踏墙、甩臂、纵身,在原本只能静静等待瞬步冷却的两秒中内,将我的身体朝追击的方向甩出去。

如果真在原地等两秒,那对方逃进另一座建筑之后可能就真逃不见了,而现在,在再一次的连续三次瞬步之后,对方已经逃不掉了。

用蛮力撞碎幕墙,撞穿走廊,经过两个拐角而追上朱貂幸的“亲眷”,我用镰刀抵住她的脖子:

“你为什么要变成鬼的亲眷,贺彩加??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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